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印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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印象

柳傾玉也福身做禮,雙手交疊附於額間,她想了想,這一次卻是口稱,“臣女拜見禹王殿下。”

這算是她第一次拜見禹王,因此行禮也比往日正式。

多日來,她揣著明白裝糊塗,與趙澤世之間從未以君臣之禮相處過,也任由趙澤世一次次向她行禮。

只是今日她進來的這個時機不巧,正好看見父親向禹王行禮,正好聽見了父親和禹王說那些話。如此,她就不好再裝下去了。

聽她這麽說,趙澤世卻先是楞了一瞬,她還是頭一次這般隆重向他行禮,莫不是,因為剛剛他與柳相說的那些話,讓她心生抗拒不願接近了?

“柳姑娘不必多禮。”他趕忙走過去,擡手就要扶,伸到一半卻頓在了原地。他實在是太過性急,竟險些做了這種孟浪無禮的事。

柳傾玉站直了之後又朝父親一拜,然後才踏入屋裏。

她心中不斷後悔著,她剛剛真是太魯莽了,怎麽就直接沖進來了,偏還聽到父親和禹王殿下商量那種事情。

柳傾玉在父親身後侍立,父親疑問地看向她,你怎麽這時候過來了?

她低下頭,怎麽說?說她怕父親知道自己昨晚和禹王殿下躺到了一張床上?那父親還不氣的頭頂冒煙,她還是閉嘴的好。

於是,她扯著唇角朝父親笑了笑,沒說話。

柳相越發的疑惑,他這小女兒不是這麽個跳脫的性子呀,真是奇怪。

柳傾玉在父親身後站的極為不安,見桌上還沒有茶水,便走到父親和禹王殿下前邊,雙手交疊朝二人簡單行了個禮,“禹王殿下,父親,我去煮茶。”

趙澤世自然不會有異議,柳相也首肯了。

隔間裏,柳傾玉彎腰添了些水,視線停在茶壺上。耳朵裏卻收著外邊的聲音,聽著父親和禹王殿下的談話。

可不知是為了避著她,還是別的什麽原因,父親和禹王殿下已經不聊了,外邊安靜了下來。

茶將好時,她聽到父親問出了那個令她惶惶不安的問題,“昨日陛下派禁軍搜查了府裏,臣卻被陛下留在宮中,好在殿下無事,否則臣難辭其咎。”

“只是,殿下是否方便告知,您是如何避過禁軍的?”

柳相知道如今的禁軍完全是陛下的親兵,陛下派他們出來做事,他們自然不會看在誰的面子上放水。

他是實在想不明白了才會問禹王,這麽大個人,除非禁軍眼睛有毛病才會看不見吧。

問到這個問題,趙澤世就有興趣了。

他眼神往她那邊瞥去,口中道:“這可不是本王的功勞,是柳姑娘幫助了本王。”昨晚那般情境,他自然知道如何做是最有效的,但他沒法強迫她。

她那般幹脆的和他躺在一張床上是他沒想到的,畢竟她是丞相女兒,而他雖是皇子,卻也是個被拋棄的無權無勢的皇子。若無丞相府相助,昨晚那一劫必定是躲不開的。

“哦?”柳相沒想到是自己女兒的辦法,頗有興趣問道:“玉兒是怎麽做的?”

柳傾玉臉騰的就紅了,那樣的事兒,禹王殿下竟也好意思說,這叫她如何回答?

但父親那邊已經問了,她又不好不答,所以站起身,“昨夜之事,父親可否容玉兒稍後與您詳談。”

稍後沒外人了,她再和父親坦白,若父親生她的氣,她還可以討個饒。就現在這種情況下,父親生氣了要罰她,她都只能受著。

希望父親別急著問,各路神仙保佑!

接著聽見父親的聲音傳過來,“好。”

柳傾玉松了一口氣,用托盤端起茶往裏邊走去。

趙澤世發現她臉上還有一絲未散的紅暈,若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。偏他這幾日無事做,總是觀察人家柳姑娘,這麽一個眼神瞥過去,連她頭上一根發簪換了都能知道。

這麽守禮,這麽容易害羞的小姑娘,為他的安全做到了和男子共處一處院子,甚至和他躺在一張榻上。

對於昨晚的事情,她怕是不好意思說與柳相的。柳相家中雖不說規矩森嚴,但也是有各種禮法框著的。

柳相會不會因為昨晚之事罰她?

這種事情,剛剛他一時草率竟推到了人家小姑娘身上,真是不該。

想到這裏,趙澤世站起來,從柳傾玉手中接過托盤,“柳姑娘,我來吧。”他對她頷首,笑了一下。

柳傾玉不知這位皇子殿下在發什麽瘋,她疑惑地看了一眼趙澤世,松開手,“有勞殿下。”

趙澤世拿過托盤之後,先朝柳相微微躬身,然後把托盤放在桌上,從裏邊端出一杯茶水,“柳相,昨晚之事,本王需要向你道歉。”他捧起茶水送到柳相手邊。

柳相不明所以,以為禹王是說陛下派人搜查相府一事,也不好受了禹王的禮,他立刻站起來側身躲開,“殿下折煞臣了。”

“昨晚本王能躲過禁軍的搜查,實則是委屈了柳姑娘替我打掩護。”他來承認錯誤總比到時候讓小姑娘去說好些。

柳相聽見這一句,先是看了一眼自己女兒,然後問:“怎麽回事?”這一句他是在問自己女兒。

柳傾玉根本不想在這種情況下說昨晚那件事情,這要讓她怎麽說?

沒等她開口,趙澤世便說:“昨日禁軍搜到這間屋子時,本王利用柳姑娘……”

還沒說完,柳相反應過來什麽一般,打斷禹王的話,“抱歉,禹王殿下。”他都不知道自己女兒做了什麽,看玉兒神色也能猜到不是什麽很光彩的辦法,他就算私底下再問玉兒,也比現在問好的多。

趙澤世被柳相打斷,猜到了柳相心中所想,只是笑笑,不再繼續說。

“希望禹王殿下能對昨晚發生之事保密。”柳相說道。

愛是什麽是什麽吧,事情都過去了,他也沒必要讓自己女兒不高興。

柳傾玉見父親突然不準備問下去,心中稍舒,人也不那麽緊張了。

趙澤世應道:“絕不對外吐露一個字。”說罷,他把茶水往柳相那邊遞了遞,“柳相,請用茶。”

柳傾玉剛剛進來的莽撞,現在事情解決了,她再想出去卻也沒有一個合適的借口,便在父親身側站著,聽他們二人說話。

只是,自她進來後,兩個人說的內容就不像一開始那般大逆不道了,或許是因為顧忌她在場吧。

兩人聊了沒幾句,趙澤世就把話題又扯到柳傾玉身上,他還不知道這小姑娘的名字呢。

“還不知柳姑娘姓名,不知柳姑娘是否方便相告。”趙澤世看向柳傾玉,問道。

方便倒是方便,一開始她沒直接說自己的姓名只是因為趙澤世只說了字號,她有樣學樣罷了。

現在禹王親口問她,她也不好再遮遮掩掩,“臣女柳傾玉,見過禹王殿下。”她走到禹王身前停下,認真道。

受了柳傾玉這一禮,趙澤世也站起來,重新做了一次自我介紹,“在下趙澤世,封號為禹。”其實沒什麽好說的,但他就是覺得應該認真地說一遍。

柳傾玉笑了一下,頷首,退回到父親身邊。

柳相看著兩人的互動,不自然地輕咳了一聲。之前他就發現禹王對玉兒不同尋常,現在更是證實了他的想法。

莫不是因為玉兒救了他,所以他對玉兒生情了?可眼下這個情況,他還得讓玉兒和禹王在一個院子裏住著,真是頭疼啊。

他對禹王說:“殿下,今日之事我們找時間再說。”有玉兒在這裏,他們也不能再說別的了。

禹王道:“好。”他把人送到門口,手在身後背著,靜靜註視著柳傾玉的背影。

柳傾玉跟在父親身後,想著,昨晚那件事就算過去了吧。

父親停下,轉過身來,“玉兒。”

“你覺得禹王殿下,他怎麽樣?”

柳傾玉聽了,駐足想了想,“禹王殿下,與女兒想象中的很不一樣。”在她沒見過禹王之前,她一直以為禹王該是一位紅衣駿馬,颯踏流星的俊朗少年郎。

可從第一日見到趙澤世,她就沒在他身上感覺到哪怕一分的鮮衣怒馬的氣質,反倒是能隱隱感覺到一種壓抑著的仇恨,但那些陰翳又很好的被趙澤世掩藏在他儒雅的外表下。

為質三年,受盡屈辱折磨,回國後親生父親還要他死,換任何一個人都不會沒有變化吧。

她始終沒把腦中的話說出來,“雖然和傳聞中有些不同,但殿下溫潤有禮,很值得交往。”

柳相聽到自己女兒對禹王的評價,輕輕嘆了口氣,誰能想到當年的風流少年郎如今會被評價為溫潤有禮?

罷了,小輩之間的事情他就不參與了,他相信玉兒也是個有分寸的。

柳相不再多說,離開了院子。

柳傾玉也回了屋子,在屋內坐著。她想,父親為什麽想問這個問題。

她一手支著下巴,腦中想著事情,眼神早就放空了。她年齡也已經十六,對男女事不是半分不懂,父親這麽問,莫不是覺得她和禹王殿下之間有些什麽?

不行不行,可不能讓父親誤會,昨天晚上那是事出緊急。

想到這裏她一下站起來,她得去和父親說道說道。

剛站起來,手指骨節敲擊門框的聲音傳了進來,趙澤世笑著問道:“柳姑娘要出去?”

“沒有,禹王殿下請進。”趙澤世來了,她這時候去找父親可能不太好,還是算了吧。

“不了,”趙澤世拒絕了,依舊在門口站著,手指從門框處挪下來。

透過陽光,柳傾玉看到他的手指散發著如玉石般的光澤。

“剛剛我提起昨晚之事,實在是太過唐突。”趙澤世是來致歉的,還好那人恰好是柳傾玉的父親,否則,單憑他幾句話,就壞了人家姑娘的名聲。

原來是為了那件事兒,她沒覺得有什麽不妥,反正是和自己父親說的。再說,禹王只是實話實說,她又不能逼著禹王撒謊。

“以後我會再謹慎些,還望柳姑娘能原諒。”趙澤世說。

柳傾玉搖頭,“殿下言重了,剛剛只是在我父親面前,於我未造成什麽,談不上原諒。”

話落,兩人都靜了下來。

曾經的禹王是很擅長調動氣氛的,有他在的地方就絕不會冷場,可在宋國幾年,他把這項能力慢慢遺失了。

柳傾玉停了幾瞬,見禹王沒說話,便接著問道:“殿下的傷可好些了嗎?”

“好多了。”說完這一句,趙澤世感覺他有些局促,“多謝柳姑娘的關心,我先回去了。”

柳傾玉看著一身青衫的男子轉身,閑庭信步一般往回走,可莫名的,她卻覺得他有些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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